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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门法事

虚云老和尚結夏安居開示

时间:2015-3-1 0:11:29  作者:  来源:  

四月十五日

    昨夜库房职事对我说,明天结夏的节令要吃普茶,买不到果子等物,库房什么都没有,怎样办呢?我说,我在这里住茅蓬,不知什么时候,只知月圆是十五,看不见月亮就是三十;草生知春,雪落知冬,吃茶吃水我不管。我这不管就惭愧了,年轻时到处跑,搅了几十年,至今白首无成,这些过时节的把戏看多了。怎样吃普茶,这是和尚当家的事。每年时节,各宗不同。宗下二季,是正月十五日和七月十五日,谓冬参夏学;律下四季,是正月十五日解冬,四月十五日结夏,七月十五日解夏,十月十五日结冬。这就是大节日。律下今天结夏安居,坐吉祥草,行筹结界,九十天不能出界外一步。佛制结夏安居,是有种种道理的。夏天路上多虫蚁,佛以慈悲为本,怕出门踏伤虫蚁,平常生草也不踏,夏天禁足是为了护生。又夏日天热汗多,出外化饭,披衣汗流,有失威仪,故禁足不出。同时夏热,妇女穿衣不威仪,僧人化饭入舍亦不方便,所以要结夏安居。昔日文殊三处过夏,迦叶欲白槌摈出。才拈槌,乃见百千万亿文殊,迦叶尽其神力,槌不能举,世尊遂问:“迦叶!拟摈那个文殊?”迦叶无以对。这可见大乘小乘理路不同,菩萨罗汉境界不同。若宗下诸方丛林,昨夜起就有很多把戏,上晚殿时传牌,班首小参秉拂;今朝大殿祝圣,唱:“唵捺摩巴葛瓦帝”三遍,又祝四圣,下殿礼祖,三槌磬白日子,顶礼方丈和尚毕,对面展具,大众和合普礼三拜后,又礼影堂,到方丈听和尚升座说法,这个早上闹得不亦乐乎,下午吃普茶,和尚在斋堂讲茶话,律下不用升座。古来丛林有钟板的才叫常住,否则不叫常住。云居山现在说是茅蓬,又像丛林,文不文,武不武。不管怎样,全由方丈当家安排,他们不在,我来讲几句,把过去诸方规矩讲给初发心的听。既然到此是住茅蓬,就要痛念生死,把生死二字挂在眉毛尖上,哪里搅这些把戏。参学的人要拿定主宰,不要随时节境界转,古人婆心切,正是教人处处识得自己,指示世人于二六时动静处,不要忘失自己。镇州金牛和尚每日自做饭供养众憎,至斋时界饭桶到堂前作舞,呵呵大笑曰:“菩萨子,吃饭来。”僧问云门:“如何是超佛越祖之谈?”门曰:“胡饼。”后人有诗曰:“云门胡饼赵州茶,信手拈来奉作家;细嚼清风还有味,饱餐明月更无渣。”这是祖师在一举一动处点破你,使你明白一切处都是佛法。衢州子湖岩利纵禅师于门下立牌曰:“子湖有一只狗,上取人头,中取人心,下取人足,拟议即丧身失命。”僧来参,师便曰:“看狗!”五台山秘魔岩和尚,常持一木叉,每见僧来礼拜,即叉其颈曰:“哪个魔魅教汝出家?哪个魔魅教汝行脚?道得也叉下死,道不得也叉下死。速道!速道!”吉州禾山无殷禅师,凡学人有问,便答曰:“禾山解打鼓。”其余还有祖师专叫学人抬石挑土等等不一的作风。会得了,一切处都是道,会不了的,就被时光境界转,这里不如法,那里不适意。只见境风浩浩,摧残功德之林;心火炎炎,烧尽菩提之种,生死怎样能了呢?般般不如意,种种不现成,正好在这里降伏其心,在境上作不得主就苦了。说得行不得固然不对,但我们连说也说不得,就更加惭愧了。苏东坡在镇江,一日作了一首赞佛偈曰:“圣主天中天,毫光照大千,八风吹不动,端坐紫金莲。”将此偈寄到金山,请佛印禅师印证。师看完,在诗后批了“放屁放屁”四字,便寄回苏东坡。东坡见批就放不下,即过江到金山,问佛印说:“我的诗哪里说得不对?”佛印曰:“你说八风吹不动,竟被两个屁打过江来!”我们说得行不得,也和东坡一样,一点小事就生气了,还说什么八风吹不动呢?出家人的年岁计算,和俗人不同,或以夏计,过了几个夏,就说僧夏几多;或以冬计,过了多少冬,就说僧腊若干。今天结夏,到七月十五解夏,十四、十五、十六三日名自恣日,梵语钵刺婆剌弩,旧译自恣;新释随意。这一天让他清众恣举自己所犯之罪,对他比丘忏悔,故曰自恣;又随他人之意恣举自己所犯,故曰随意。这就是佛制的批评与自我批评。现在佛门已久无自恣,对人就不说直话了。这里非茅蓬,非丛林,不文不武,非牛非马的实行结夏,也说几句东扯西拉的话应个时节。

四月十六日开示

    今天雨水纷纷,寒风彻骨,大家不避艰辛的插秧,为了何事呢?昔日百丈惟政禅师向大众说:“你为我开田,我为你说大义。”后来田已开了,师晚间上堂,僧问“田已开竟,请师说大义。”师下禅床行三步,展手两畔,以目示天地云:“大义田即今存矣。”大家想想,百丈老人说了什么呢?要用心体会圣人的指点。我这业障鬼骗佛饭吃了数十年,还是摩头不得尾,现在又不能陪大家劳动,话也没有可说的,勉强应酬讲几句古人的话,摆摆闲谈,志公和尚《十二时颂》中辰时颂曰:“食时辰,无明本是释迦身,坐卧不知元是道,只么忙忙受苦辛。识声色,觅疏亲,只是他家染污人,若拟将心求佛道,问取虚空始出尘。”既然坐卧都是道,开田自然也是道,世法外无佛法,佛法与世法无二无差别;佛法是体,世法是用。庄子也说:“道在屎尿”,所以屙屎放尿都是道。高峰老人插秧偈曰:“手执青秧插满田,低头便见水中天,六根清净方为道,退步原来是向前。”佛法非同异,千灯共一光,你们今日插秧,道就在你手上,坐卧是道,插秧也是道。低头就是回光返照,水清见天,心清就见性天,六根是眼耳鼻舌身意,和色声香味触法打交道,便不清净,就没有道了。佛性如灯光,房子一灯光满。房内虽有千灯亦皆遍满光,光光不相碍。宇宙山河,森罗万象,亦复如是,无所障碍;能回光返照见此性天,则六根清净,处处是道。要使六根清净;必须退步。退步是和《楞严经》所说一样,“尘既不缘,根无所偶,反流全一,六用不行,十方国土,皎然清净”,这就是退步原来是向前。若退得急,就进得快,不动是不成的。根不缘尘,即眼不被色转,耳不被声转等,作得主才不被转。但如何才做得主呢?沩山老人说:“但情不附物,物岂碍人。如今插秧,能不起分别心,无心任运,就不生烦恼。心若分别,即成见尘,就有烦恼,就是被苦乐境界转了。孔子曰:“心不在焉,视而不见,听而不闻,食而不知其味。”心不在,即无分别;无分别,就无障碍,食也不知其味了。鼓山为霖道霈禅师,精究《华严》以《清凉疏抄》和《李长者论》,文字浩繁,不便初学,乃从《疏》、《论)中纂其要者,另辑成书。由于专心致志,不起分别念故,有一次侍者送点心来,置砚侧,师把墨作点心吃了也不知。侍者再至,见师唇黑,而点心犹在案上。这就是心无分别,食而不知其味。我们今天插秧,能不起分别心,不生烦恼心吗?若能则与道相应,否则坐卧不知元是道,只么忙忙受苦辛,长期在烦恼中过日子就苦了。烦恼即菩提,要自己领会。

四月十七日开示

世界上人由少至老,都离不了衣食住三个字,这三个字就把人忙死了。衣服遮身避寒暑,饮食少了就饥渴,若无房子住,风雨一来无处躲避,所以这三个字一样也少它不得。人道如此,其余五道亦是一样,飞禽走兽虎狼蛇鼠,都要安身住处,要羽毛为衣,也要饮食。衣食住三事本来是苦事情,为佛弟子不要被它转。佛初创教,要比丘三衣一钵,日中一食,树下一宿,虽减轻了衣食住之累,但还是离不了它。现在时移世易,佛弟子也和世人一样为衣食住而繁忙,耕田插秧一天到晚泡在水里,不泡就没有得食。春时不下种,秋到无苗岂有收?可见一粥一饭,来处不易,要花时间,费工夫,劳心力,才有收成。为佛弟子,岂可端然拱手,坐享其成。古人说:“五观若明金易化,三心未了水难消。”出家人不能和俗人一样,光为这三个字忙,还要为道求出生死。因为要借假修真,所以免不了衣食住。但修道这件事,暂时不在,如同死人。古云:“道也者,不可须臾离也。”所以道人行履,一切处、一切事,勿被境转。修道如栽田,谷子变秧,插秧成稻,割稻得米,煮米成饭。佛性如种子,众生本性与佛无异,自心是佛,故曰佛性,这种子和秧稻米饭相隔很远。不要以为很远,就不相信这种子会成饭。成佛所以要先有信心,即把种子放在田里,等它发芽变秧,这时间又怕焦芽败种,错过时光,就是说修行要学大乘,勿误入小乘耽误前途。插了秧以后要锄草,等于修道要除习气毛病,把七情六欲,十缠十使,三毒十恶,一切无明烦恼都除净,智种灵苗,就顺利长成,以至结果。修行要在动用中修,不一定要坐下来闭起眼才算修行,要在四威仪中,以戒定慧三学,除贪嗔痴三毒,收摄六根如牧牛一样,不许它犯人苗稼。美女在前,俗人的看法是,前面一枝花,禅和子的看法是,迷魂鬼子就是她,眼能如是不被色尘所转,其余五根都能不被尘转,香不垂涎,臭不恶心,什么眉毛长,牙齿短,张三李四,人我是非都不管。拾得大士传的弥勒菩萨偈曰:“老拙穿袖袄,淡饭腹中饱,补破好遮寒,万事随缘了。有人骂老拙,老拙自说好,有人打老拙,老拙自睡倒。涕唾在面上,随他自干了,我也省气力,他也无烦恼。者样波罗蜜,便是妙中宝,若知者消息,何愁道不了。”也不论是非,也不把家办,也不争人我,也不是做好汉。跳出红火坑,做个清凉汉。悟得长生理,日月为邻伴。这是一切处都修道。并不限于蒲团上才有道。若只有蒲团上的道,那就要应了四料简的“阴境若现前,瞥尔随他去”。人生在世,人与人之间,总免不了说好说歹的,打破此关,就无烦恼。说我好的生欢喜心,就被欢喜魔所惑,三个好,送到老;说我不好的,是我的善知识,他使我知过必改,断恶行善。衣食住不离道,行住坐卧不离道,八万细行,不出四威仪中。古人为道不虚弃光阴,睡觉以圆木作枕,怕睡久不醒,误了办道。不独白日遇境随缘要作得主,而且夜间睡觉也要作得主,睡如弓,要把身弯成弓一样,右手作枕,左手作被,这就是吉祥卧。一睡醒就起来用功,不要滚过去滚过来,乱打妄想以至走精。妄想人人有,连念佛也是妄想,除妄想则要做到魔来魔斩,佛来佛斩,这才脚踏实地,不怕念起,只怕觉迟。如此用功,久久自然纯熟。忙碌中,是非中,动静中,十字街头,都好参禅,不要只知忙于插秧,就把修行扔到一边为要。

四月二十一日开示

    佛说三藏教,谓诸修行人修因证果,要经历三大阿僧祇劫的时期,才能成功,独禅门修证很快,可以“不历僧祇获法身”。两相比较,前者要经千辛万苦才能成功,真是为难,后者只要识自本心,见自本性,当下顿断无明,就可立地成佛,快得很。其实条条蛇都会咬人,不论小乘大乘,渐教顿教,想真正到家都不容易。诸位千山万水,来到云居,都是为办道讲修行而来,总以为打了叫香,在蒲团上坐下来,止了静就叫修行;开静的鼓声响了去睡觉,打三板起来上早殿,又是修行;开梆吃粥后,坐早板香又是修行;打坡板出坡,掘地种田,搬砖挑土,厨屎放尿,认为打闲岔,就忘记了修行了。《坛经》说:“自性能含万法是大,万法在诸人性中。”若单以坐香上殿为修行,出坡劳动时功夫往哪里去了呢?坐香上殿时功夫又从何处跑回来呢?以出坡劳动为打闲岔,有一处不能用功,则处处都不是话头,都不能用功了。古人说:“道向己求,莫从他觅。”我年轻时,在外面梯山航海,踏破铁鞋,也是为了修行办道看话头,心中只求贪多,如猿猴摘果一般,摘了这个,丢了那个,摘来摘去,一个都不到手。现在眼光要落地了,才知道以前所为都是不对。楚石老人《净土诗》云:“人生百岁七旬稀,往事回观尽觉非。每哭同流何处去,闲抛净土不思归。香云玛瑙阶前结,灵鸟珊瑚树里飞。从证法身无病恼,况餐禅悦永忘饥。”人生七十,古来已稀,更难望人人百岁,几十年中所作所为,人我是非,今日回想过去的事,尽觉全非。何以觉得非呢?拿我来说,自初发心为明自己的事,到诸方参学,善知识教我发大乘心,不要作自了汉。于是发心中兴祖师道场,大小寺院修复了十几处,受尽苦楚烦恼磨折,天堂未就,地狱先成。为人为法,虽是善因而招恶果,不是结冤仇,就是闹是非,脱不了烦恼。在众人会下,又不能不要脸孔,鹦鹉学语,说几句古人典章,免被人见笑,而自己一句也做不到。现在老了,假把戏不玩了,不再骗人了,不造地狱业了,去住茅蓬吧。就来到云居。结果又是业障缠绕逃不脱,仍然开单接众造业,说了住茅蓬,又搅这一套,就是说得到,做不到,放不下,话头又不知哪里去了,脱出那个牢笼又进这个罗网。寒山大士诗曰:“人问寒山道,寒山路不通。夏天冰未释,日出雾朦胧。似我何由届,与君心不同。君心若似我,还得到其中。”夏天冰未释,就是说我们的烦恼放不下,即如前几天总组长为了些小事闹口角,与僧值不和,再三劝他,他才放下。现在又翻腔,又和生产组长闹起来,我也劝不了。昨天说要医病,向我告假,我说:“你的病不用医,放下就好了。”我这些话只会说他人,不会说自己,岂不颠倒,修行虽说修了几十年,还是一肚子烦恼,食不下,睡不着,不知见什么鬼,误了自己还是误谁,临插秧他就去了,我自己也不是的。说易行难,莫造来生业,回头种福田。前生没有脚踏实地做功夫,没种好善因,所以今生冤家遇对头,都来相聚了。年轻人要留心,不要学我放不下。我痴长几岁,有点虚名,无补真参实学,各位要种好因,须努力自种福田。

四月二十二日开示

    出家人天天讲修道,如何谓之修道呢?修是修造,道是道理,理是人人的本心。这心是怎样的呢?圣言所表,心如虚空,说一个空字有点笼统,空有顽真之分。我们眼所见的虚空,就是顽空;那不变随缘,随缘不变,灵明妙用,随处自在,能含一切万物的才是真空,修行人要明白这样的真空。识自本心,见自本性,清清白白,明见无疑,就是见道。拿北京来作比喻,若从地图看北京,有方的圆的,横的竖的,宫殿街道,南海西山等等名目,看到能背得出,终不如亲到北京一次,随你提起那里,他不用看图就能说得清清楚楚,只看图而未曾到北京的人,别人问起来虽然答得出,但不实在,而且有很多地方答不出的。修行人见道之后,如亲到北京,亲见“本自清净,本不生灭,本自具足,本无动摇,能生万法”的本性,不同依文解义的人,只见北京图而未亲到北京。空就能摆得开,无挂无碍,不空就摆不开,就有挂碍,所说和所做就不一样。所以说:“空可空非真空,色可色非真色,无名名之父,无色色之母。”色空原来无碍,若实在明见此理,则任他天堂地狱,随缘不变,不变随缘,无挂无碍。不明此理的人,虽能说得天花乱坠,也无真实受用。古来有一位老修行,在大众会下住了多时,度量很宽,待人厚道,常能劝人放下放下,有人问他:“你这样劝人教人,你自己做到没有?”他说:“我在三十年前就断无明了,还有什么放不下呢?”后来觉得在大众会下,还是有些不自由自在,所以就跑到深山住茅庵去。这回独宿孤峰,无人来往,自由自在,以为就真无烦恼了。谁知有一天在庵中打坐,听到门外有一群牧童,吵吵闹闹的说到庵里去看看,有说不要动修行人的念头,又有说既是修行人,念头是不会动的。后来牧童都进去了,老修行坐在蒲团没有理他,他们找吃的找喝的闹个不休,老修行不动不声,牧童以为他死了,摇他也不动,但摸他身上还有暖气。有人说:“他入定了!”有人说:“我不相信。”于是有人拿根草挑他的腿,老修行还是不动,挑他的手也不动,挑他的肚脐也不动,挑他的耳朵亦不动,挑他的鼻孔,老修行忍不住,打了一个喷嚏,于是大骂道:“打死你这班小杂种!”那时观世音菩萨在空中出现说:“你三十年前断了无明的,今天还放不下吗!”可见说得一丈不如行一尺,说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,不被境转真不容易!憨山大师《费闲歌》说:“讲道容易修道难,杂念不除总是闲,世间尘劳常挂碍,深山静坐也徒然。”我们既为佛子,若不下一番苦心,徒然口说,也是无补于实际的。

四月二十三日开示

    佛教的月刊上常说,佛门遭难,滥传戒法,规矩失传,真理埋没,这些话我也常讲。前几十年我就说,佛法之败,败于传戒不如法。若传戒如法,僧尼又严守戒律,则佛教不致如今日之衰败。我自己惭愧,初出家时不知什么是戒,只知苦行,以为吃草不吃饭等等就是修行,什么大乘、小乘、三藏十二部,都不知道。鼓山是福建省的名胜地方,有几百僧人,有丛林,有茅蓬,远近闻名,我就到鼓山出家。鼓山戒期只有八日,实际传戒工作只有四五天,从四月初一日新戒挂号进戒堂后,马上就教规矩,省略了很多手续,又没有比丘坛,新戒受戒什么名目都不知,初八日在头上燃了香,戒就算受完了。后来我到各处一跑,传戒的情形各有不同:天台山国清寺戒期五十三天,尽是小和尚受戒;普陀山戒期十八天,名叫罗汉戒;天童寺戒期十六天,宝华寺戒期五十三天,安徽宁国府戒期三天,徽州某寺戒期更快,一昼夜就完事,名叫一夜清。后来看经律,才知这样苟且传戒是不如法的。《楞严经》说:“若此比丘,本受戒师,及同会中,十比丘等,其中有一不清净者,如是坛场,多不成就。”可见三师七证这十师中,有一不清净者,戒就白传。《楞严》又说:“从三七后,端坐安居,经一百日,有利根者,不起于座,得须陀洹,纵其身心,圣果未成,决定自知,成佛不谬。”近代传戒,不问清净不清净,如法不如法了。中国佛教,自汉明感梦,腾兰二尊者初来此土,不足十师,不得授具,但与道俗剃发,披服缦条,唯是五戒十戒而已。曹魏嘉平二年昙摩迦罗译出《僧祇戒心》,初行受戒法,沙门朱士行为此土受具足戒之始。梁武帝约法师受具足戒,太子公卿道俗从师受戒者四万八千人。此应是受菩萨戒。唐道宣律师于净业寺建石戒坛,为岳读沙门再受具戒,撰《戒坛图经》。宋真宗昇州崇胜寺,赐名甘露戒坛,诏京师立奉先甘露戒坛,天下诸路皆立戒坛,凡七十二所。皇帝立的戒坛,受戒的人要经过考察的。初受沙弥戒,梵语沙弥,华言息慈,谓息恶行慈也。七岁至十三岁名驱乌沙弥。佛世小儿出家,阿难不敢度。佛言:“若能驱食上乌者听度。”十四岁至十九岁,名应法沙弥,谓正合沙弥之位,以其五岁依师调练纯熟,堪以进具也。二十岁至七十岁,叫名字沙弥,本是僧之位,以缘未及,故称沙弥之名。比丘戒要满二十岁才能受,很严格的,有未满者,佛听从出世日算起,以闰年抽一月,以大月抽一日,补足助成二十岁。古有许多大祖师,未拘定年龄者也不少。清代以来,皇帝多是菩萨应世,如顺治出家,康熙、雍正都受菩萨戒,由国主开方便,凡是僧人不经考察,都能受戒。不知慈悲反成不好,以前传戒还可以,如宝光寺、昭觉寺、宝华山、福州鼓山、怡山等处,犹尚慎重,其他丛林小庙都在传戒,乃至城隍土地,会馆社坛,都传起戒来。我因此在《三坛正范·后跋》略云:“更有招帖四布,煽诱蛊惑,买卖戒师,不尊坛处,淫祠社宇,血食宰割之区,乱为坛地,彼此迷惑,窃名网利,袭为贸易市场,本是清净佛土,翻为地狱深坑。”近来《弘化月刊》指责滥传戒法的话,说得更不好听。我过去每年也在传戒,地狱业造了不少,其中有点缘故,欲想挽回后进,也是不得已而为之。我初到云南鸡足山,看不到一个憎人,因为他们都穿俗服,所以认不出谁是僧人。他们全不讲修持,不讲殿堂,连香都不烧,以享受寺产,用钱买党派龙头大哥以为受用。我看到此情形,就发心整理鸡足山,开禅堂坐香、打七,无人进门;讲经,无人来听;后来改作传戒,从前僧家未有传戒受戒者,这回才初创,想用戒法引化,重新整理,因此传戒期限五十三天,第一次就来八百多人,从此他们才知有戒律这一回事。慢慢的劝,他们也就渐渐和我来往,渐知要结缘,要开单接众,要穿大领衣服,要搭袈裟,要上殿念经,不要吃烟酒荤腥,学正见,行为逐渐改变。我借传戒,把云南佛法衰败现象扭转过来。鼓山以前传戒只八天,只有比丘、优婆塞进堂,没有女众,各处远近寄一圆与传戒师,给牒,在家人搭七衣,称比丘、比丘尼,名为寄戒。我到鼓山改为五十三天,把这寄戒不剃发搭衣等非法风气都改了,很多不愿反对的,弄到有杀人放火的事件发生,岂非善因反招恶果。请慈舟法师来鼓山办戒律学院,他自己行持真是严守戒律,我很敬重他的。办道这事,总在自己,不在表面。古来三坛戒法,每一坛都要先学足三年才传授的。佛灭后,上座部分至五百部,事情复杂多了。佛在世时亦方便,有十七群比丘,年未满二十而受比丘戒的祖师也多,如不讲忏悔,纵至百岁亦是枉然,每见几十岁的老法师不守戒的也不少。这些情况,老禅和子都知道,初发心的要谨慎护戒。学习大小乘经律论,以求明白事理,清净觉地本来不染一尘,但佛事门中就不舍一法,出家受戒,先受沙弥十戒,此十戒中,前四是性戒,后六是遮戒。次受比丘戒,有二百五十戒,尼众有三百四十八戒,不离行住坐卧四威仪和身口七支。菩萨三聚净戒,一摄律仪戒,无恶不断,起正道行,是断德因,修成法身;二摄善法戒,无善不积,起助道行,是智德因,修成报身;三摄众生戒,无生不度,起不住道,是恩德因,修成化身。持戒有小乘大乘之别,小乘制身不行,大乘制心不起;小乘在三千威仪八万细行中制身不犯,大乘连妄想都打不得,一打妄想就犯戒,大乘讲虽容易,行起来就难了。舍利弗过去在因地中想行菩萨道,离开茅庵,不做自了汉,发大愿心,入世度众生,到十字街头打坐去。有一天,见一女人大哭而行,舍利弗问她何故如此伤心?女曰:“我母亲有重病,医生说要世人活眼睛才医得好,这事难办,我感到失望,所以伤心痛哭。”舍利弗曰:“我的眼睛给你好不好?”女曰:“谢谢你!真是菩萨,救苦救难。”舍利弗遂把右眼给她。女曰:“错了,医生云须用左眼才对!”舍利弗勉强又把左眼挖出给她,这女人拿起左眼闻一闻,说:“这眼是臭的,不能用。”弃之而去。舍利弗觉得众生难度,便退了菩萨心。你看修行菩萨道难不难!受比丘戒时,戒和尚问:“汝是丈夫否?”答曰:“是丈夫。”受菩萨戒时,戒和尚问:“汝是菩萨否?”答曰:“是菩萨。”问:“既是菩萨,已发菩提心未?”答曰:“已发菩提心!”既如此说,就要做得到,否则脚未踏实地,被人骂一句就放不下,动起念头,就招堕了。既受了三坛大戒,你我想想,像不像沙弥、比丘、菩萨呢?自检讨去。

四月二十五日开示

    我今天在过堂的时候,看见各人吃饭,渐渐有些散乱。吃饭时候容易散乱,亦正好对治散乱。世人不知人身之宝贵。《大涅槃经》偈曰:“生世为人难,值佛世亦难,犹如大海中,盲龟遇浮孔。”《杂阿含经》曰:“大海中有一盲龟,寿无量劫,百年一遇出头。复有浮木,只有一孔,漂流海浪,随风东西。”盲龟百年一出,得遇此孔。凡夫漂流五趣海,还复人身,甚难于此。《显扬论》曰:“一日月之照临,名一世界;此一世界,九山八海和四洲。”九山是须弥山、持双山、持轴山、担木山、善见山、马耳山、障碍山、持地山、小铁围山,八海是七个香水海和一个大咸水海。须弥山与持双山之间乃至障碍山与持地山之间,当中都有一重香水海,八山之间,共七香水海。最后持地山与小铁围山之间,有一重大咸水海。此海中有东西南北四洲,盲龟在咸水海,百年一出头,要碰入这飘流不停的浮木之孔。《四教仪》说:“在因之时,行五常五戒,中品十善,感人道身。”四洲中北洲无贵贱,余三洲有轮王、粟散王、百僚、台奴、竖子、仆隶、姬妾之分。皆由五戒十善之因,有上中下不同,故感果为人有贵贱不等。我们现在已得人身,又闻佛法,就要依教奉行,依戒定慧种种法门降伏其心。如照律下修行,则一天到晚,持《毗尼日用》五十三咒,“佛制比丘,食存五观,散心杂话,信施难消。”大众闻磬声各正念。维那在斋堂念了供养咒之后,呼此偈。比丘吃饭时要存五观:一、计功多少,量彼来处(一钵之饭,作夫汗流);二、忖已德行,全缺应供(缺则不易,全乃可受);三、防心离过,贪等为宗(离此三过,贪嗔痴也);四、正事良药,为疗形枯(饥渴病故,须食为药);五、为成道业,应受此食(不食成病,道业何从)。五观若明金易化,三心未了水难清。要常存惭愧心,莫失正念,闻声悟道,见色明心,不要心外见鬼。各存正念者,一声磬念一声佛也,不说人我是非,散心杂话。施主一粒米,大如须弥山,若不自了道,披毛戴角还。修因感果如种田,水养禾苗,如智水润心田。能念念在道,则处处都是道场。善用心者,心田不长无明草,处处常开智慧花。既然人身已得,佛法已闻,就要努力修行,勿空过日。

四月二十六日开示

    凡在三界之内,都要六道轮回,六道之中,分三善道,三恶道。天、人、阿修罗,是三善道;畜生、饿鬼、地狱,是三恶道。六道之中,每一道都有千品万类,贵贱尊卑各各不同。故经云:“譬如诸天,共器饮食,随其福德,饭色有异,上者见白,中者见黄,下者见赤。”欲界诸天有淫欲,四天王天与人间同,忉利天淫事与人间略异,只过风不流秽,夜摩天则执手成淫,兜率天但对笑为淫,化乐天以相视为淫,他化天以暂视为淫。《楞严经》说:“如是六天,形虽出动,心迹尚交,自此已还,名为欲界。”色界已无淫欲,还有色身。《楞严经》说:“是十八天,独行无交,未尽形累,自此已还,名为色界,但无粗色,非无细色。”《净名疏》云:“若不了义教,明无色界无色;若了义教,明无色界有色。”《涅槃》云:“无色界色,非声闻缘觉所知。”《楞严经》云:“是四空天,身心灭尽,定性现前,无业果色。从此逮终,名无色界。”三界轮回淫为本,六道往返爱为基。可见有淫就有生死,断淫就断生死了。三界六道,身量寿命,长短不同。非非想处天,寿长八万大劫,还是免不了生死轮回。三界无安,犹如火宅,我们打算出火宅,就要好好地修行。

四月二十七日开示

    有一件事要嘱咐各位的,近日各处来信问本寺是否传戒。大家知道的,我在这里是住茅蓬,各位有缘,所以共住在一块。现在要响应政府号召,自给自食,若人多了,一时生产不及,粮食就买不到。各位向外通信,切不要说这里传戒,因为这里不能多住人。本寺的新戒曾要求我说戒,我看时节因缘,或在这里说方便戒是可以的,但不能招集诸方新戒,若人过多,食住都成问题。现在农事忙到了不得,幸而秧已插了,但还有很多事要忙的。天天要吃,若不预为计划,就没有得吃,老鼠都有隔年粮,我们也要有打算。时光迅速,又快到夏至了,夏至后日渐短,夜渐长,阳气收了。人身造化和天地一般,身心动静,行住坐卧,要顺时调护,动中有静,静中有动,动勿被动转,静勿被静转。定是体,慧是用,真是静,俗是动,二谛圆融,与天地之气一般。修行办道,无非调停动静而已,动静如法,随心所安,动静不如法,被境所迁。欢乐苦日短,忧愁叹日长,时光长短,唯心所造,一切苦乐,随境所迁。昔日有一禅和子在鼓山挂单,有一生癞病僧,别人看见都讨厌他,这禅和子年纪才二十多岁,很慈悲细心招呼病僧。病僧好了,与禅和子一同起单,病僧曰:“我多谢你的照顾,病才医好,否则我早就死了,你和我一齐到我小庙去住住吧。”禅和子说:“我先朝五台,将来再到你小庙去。”禅和子朝完五台,回到鼓山,访那病僧,那病僧就在一金丝明亮的寺门边迎接他说:“等你很久了,这么迟到。”便倒一杯开水他喝。禅和子说:“路上未吃饭呢。”病僧说:“请稍等一下,饭就送来。”病僧便去牵牛、犁田、播种、拔秧,插秧、薄草、割稻子、碾米、作饭,不知怎样搞的,顷刻间饭就弄好了。饭吃完之后,禅和子想告假去,病僧请留一宿。迨天明下山,则江山依旧,人事全非,已改朝换代过了很多年了。我们苦恼交煎,日子非常难过,他上山住一日夜,吃一顿饭下山,就改了朝代,过了很多年月。罗浮山沙门慧常,因采茶入山洞,见金字榜罗汉圣寺,居中三日而出,乃在茅山,人间五年矣。你看时间长短是不是唯心所造呢!只要你能定慧圆融,二谛融通,深入三味,一念无生,则见无边刹境,自他不隔于毫端;十世古今,始终不离于当念。行住坐卧,不要心外见法,每天不被境转,任你暑去寒来,与我不相干。如如不动,念念无生,这就不被境转,修行就不错过时光了。

四月二十八日开示

    同参道友们来问话,不要客气,直道些好。本来诸方丛林问话的规矩,要恭恭敬敬,搭衣持具顶礼后,问讯长跪,才请开示的。这里是茅蓬境界,不讲究这些。什么道理呢?我现在一天到晚在烦恼中过日,你们多礼,我就更麻烦了,随便随时,哪里都可以问。可以说禅和子在巷里牵牛,直来直去。譬如说点灯,用的是香油,就说是香油,是洋油就是洋油:你用功是念佛就谈念佛,是参禅就谈参禅;有哪样便说哪样,洒洒脱脱的好。若说我样样都不晓得,请你慈悲开示,这就是虚伪了。如德山隔江招手,他也知你的长短。本来法法都是了生死的,参禅、念佛、看经、礼拜,种种法门,对机而说,你是什么机,对你说什么法。“佛说一切法,为度一切心,我无一切心,何用一切法。”如中药分君臣佐使,配合妥当,吃了出一身大汗,病就好了,病好了,药就不要了。古人说:“但尽凡心,别无圣解。”凡夫心尽,当下是佛,不用向外驰求,向外驰求,即是外道,心外一无所得,自心是佛。凡夫心,就是执着心,生气,生欢喜,毁誉动心,贪色、贪财、穿好、吃好,偷懒、打无明、不上殿等等习气毛病,甚至想成佛,都是凡夫心。若能凡圣双忘,一切处如如不动,不向外求,则见自心是佛。辞亲割爱,以参禅念佛等法门除此等凡心,以毒攻毒,病去药除。同参们请开示,常说妄想多,这不要紧,不参禅、不念佛,你还不知有妄想,因为用功回光返照,就知道有妄想。识得妄,你不要理会他,如如不动。若生心动念,就见鬼了。日久功深,水滴石穿,口诵心惟,自然归一。参禅可以悟道,念佛忘了我也能悟道。一念不生,直下承当,这里正好用功,希望各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

四月二十九日开示

    讲起办道,诸佛菩萨只叫除习气,有习气就是众生,无习气就是圣贤。圣贤的妙用,识得则烦恼是菩提,识不得则菩提成烦恼。烦恼与菩提,如反掌覆掌。这些话说是容易,行就为难。所以鸟窠禅师说:“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”八个字,“三岁孩儿虽道得,八十老人行不得”。虚云惭愧万分,习气深了,不能回头,不能放下,到这里住茅蓬,本想楖粟横担不顾人,直入千峰万峰去的。常住的事不要我理,理了就是多管闲事。从前当过两天家,习气难除,至今放不下,事情看不过去的偏爱讲。当家说过,今早不出坡,我还叫出坡,有人说我这就是封建,是多管。这件事公说公有理,婆说理更多。当家说大众太辛苦了,休息一下是对的,但国家号召我们努力生产,我们借了政府几万斤米,怎能不响应号召努力生产呢?虽然要大家吃苦,这是有理由的。我要开腔多嘴,是怕下半年买不到米。因为我们每人每日买米一斤半,现在木匠买米已节约减了三两,我看我们也快要减的。米少了又不增产就不够食。若今天休息,明天是初一又休息,后天若下雨,那就一连休息三天不出坡,岂不误了生产?有此原因,你们说我封建就封建,但我封建中有不封建,专制中有不专制,和有强权无公理的不同。现在春雨土松,若不趁此时候多辛苦一点,请问下半年吃什么呢?虽说辛苦,但我们比山下的老百姓已经好得多了,他们这几天帮我们插秧才有大米吃,每天光头淋雨,还不敢躲懒,一懒又怕我们不用他。所以这么苦,他们还要干,我们没他们这么苦,何以还说苦呢!
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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